由于嘶吼的分貝太大,已經超出了嗓子的發音范疇,雪姐一時嗆不上聲來,急遽地用手心拍打著胸脯,快速地咳嗽了幾聲。
喘了口氣,繼續道:“;當年你剛來天上天的時候,穿著土黃色的舊衣服,打了補丁的布鞋,梳著農村小女孩的馬尾辮,講得普通話還帶著很重的洛城土話味。哪個姐妹排斥過你?哪個姐妹欺負過你?哪個姐妹看不起你?姐妹們帶著你去染發,帶著你去買化妝品,帶著你去挑選時髦的衣服,都把你當成親妹妹一樣的照顧。”;
在學校被宿舍里的女生欺負,在這里真沒有姐妹會欺負她。
滿頭長發變得蓬亂不堪,形神憔悴:“;你再好好想想,在你還沒有被大老板包養之前,在你生病的時候是誰幫你熬的藥,是誰幫你端的熱水?指望跟你上過床的哪些臭男人嗎?不是!是我們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姐妹啊?這些事你都忘了嗎?你的良心讓金錢和權力掏空了嗎?你就真下得了這個手打人啊!”;
聽到這里,菲菲的整個身體像一團爛泥一樣癱軟在了地板上,緊捏著鐵拳重重地捶打著地板,悲痛欲絕,嚎啕大哭。
“;在這里,有多少姐妹呆到三四十歲了依然嫁不出去,而你呢,剛剛二十出頭,就開始放貸,攬工程,幫人辦工作,介紹業務,一筆生意的中介費就能賺到好幾萬。你有這個命,也有這個頭腦,前途無量,我也替你高興。但是,你能不能不要總是擺出一副你被大老板包養,就有錢有權的驕傲姿態,你不要自以為是地認為你就比這些依然留在天上天走不出去的姐妹要高貴。同是天涯淪落人,只要走上了這條路,我們大家就都一視同仁,沒有高低貴賤的區別。”;
雪姐降低了聲音,柔聲說:“;有件事,一定要讓你知道。上次你被南蠻子欺負,也是文麗發短信告訴的我。”;
“;菲菲,我救過你,但是,我也不要求你怎么樣的回報我。就算你再忘恩負義,做了再對不起我的事,我可以用最無恥的話語去罵你,但是——”;雪姐將匕首高高地舉過頭頂,重重地向地板扎了去,呼喊道,“;我尼雪絕對不會動手打自己的姐妹!”;
匕首的尖端準確無誤,不偏不倚地扎在了離菲菲的臉蛋不到十厘米的距離,刀身在菲菲的眼前前后搖晃了好一陣。
多少年了,雪姐終于讓世人知道她的全名是什么了。
雪姐擦著眼淚背過了身體,邁開步伐走出了包廂,隨后便是一陣快速的高跟鞋下樓梯的聲響。
巾幗不讓須眉,麥霸雪不愧是咱天上天的臺柱,再次讓我們大飽眼福。
痛快,痛快,真痛快。
難怪雪姐光出場費就一千塊,這還沒算其他服務呢!我認為貨真價實,物有所值,你呢?
跟我一樣的屌絲們,少向我打聽雪姐的聯系方式,這樣的臺柱你請不動的。
菲菲爬在地上,抓著文麗的手,拍打在自己的臉上,哭著說:“;文麗姐姐,我對不起你,你打我啊!你打我啊!”;
“;沒關系,我會原諒你,不會記恨你的。”;文麗的臉上有微笑,眼睛里卻流下了眼淚。之后,姐妹倆緊緊地抱在一起,痛哭了起來。
“;如果雪姐再年輕幾歲的話,真是一個不錯的女孩。”;站在門外,我用手指捋著下巴說。
“;你說什么呢?”;依依拽住了我的耳朵,謔笑著,“;我沒聽清,能再重復一遍嗎?”;
“;我也沒說什么過分的話呀!不置于這樣吧?”;我上翹著腦袋,配著依依的手法。
“;是嗎?”;依依加重了一下手勁。
“;你輕點。”;我下意識地抬起手心,想去罩一下腦袋。
“;呦!長本事了,還敢躲了?”;依依向旁邊的姐妹點指了一下我的臉。
“;不敢,不敢。”;我急忙放下了手,“;這里這么多人,你給留點面子行嗎?”;
“;跟我回去,家法處置。”;牽著我的耳朵便向樓下走了去。
好幸福的一對戀人啊!
第十五集初戀的歸來
我是一個性格孤僻,又很感性,也藏得住心事的人。
不是與我關系好的要死,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我是不會向任何人傾訴自己的心事的。
但是,今天,我要將我全部的心事都講給你聽。
這是開篇的一段話,講完這句話后,我才讓我與依依將近兩年的地下戀情公布于世。
今天我再次講起這段話,并不是在重復,而是另一個開始。
去年,7月28日,下午。
金盛街,某商場二層。
“;依依,瞧瞧這件半袖怎么樣?”;
“;這件紅顏色太深了。”;
我牽著依依的手在一家服裝店里逛悠。
售貨員迎了上來,指著另一件半袖問:“;這位女士,你看看這件淺紫色的怎么樣?”;
好熟悉的音色,我帶著似曾相識的感覺,扭過了頭。
是她,是她,居然會是她,怎么會是她?
雖然今年過年時見過一面,但離得太遠,現在總算能近距離的觀察她了。
金色的卷發,雪白的皮膚,朱紅的嘴唇,如今的她變得好成熟。她與我都是一米七三的身高,這是在沒有穿鞋子的情況下精確測量出的結論。
身高相同有一個好處,在上床時嘴巴與下面即親得到也挨得上,我叫它是完美搭配。
當初,我這樣色色地調侃她。
我注視著她那張已然成為少『婦』的面龐,愜意地點了點頭。
在依依拉過我胳膊的那個瞬間,她的臉上露出了十分尷尬而無奈的表情,她剛剛發現我。
“;老公,我就喜歡這件,買給我吧!”;難得依依撒一次嬌。
“;多少錢?”;尷尬的心態講出的話,原來是這樣的語氣。
“;八十。”;她的回答很死板。
如果一件衣服是50的話,我們售貨員通常會賣80以上,這樣的話,多出的30塊錢就是我自己的提成了。
很多年前,她像是中了大獎似的摟著我的脖子高興地對我說,她今天賺了很多很多錢。
想到這里,我毫不猶豫的掏出了錢包,依依攔住了我,對她說:“;不能便宜點嗎?七十算了。”;
“;50塊錢,你們拿走吧!”;她的回答很干脆,但是,音調卻很低。
在她的手接過我遞去鈔票的同時,我吃力地捏住了鈔票的一個角,注視著她等待著驚訝的面色。
“;歡迎下次再來。”;
我松開了手,她接過了錢。
“;我走了。”;
依依包起了新衣服,挎過了我的胳膊。
“;你這個笨蛋,客戶都已經說了七十塊就買了,你偏偏五十賣給了她,成心砸我的攤子是嗎?不想干了,趁早滾蛋回家。”;老板責斥的聲音在我們剛剛走出店門后傳了過來,好像是故意讓客戶聽到的。
我偷偷地扭了一下頭,發現她正注視著我離開的身影,梨花帶雨,柔情似水。那種眼神,好像并沒有聽到店老板對她的責罵一樣。
就是這一個眼神,勾起了我很多很多的回憶。
晚上,八點多。
洛城城西村,小道路口,合歡樹邊。
我完全沒有注意到大馬路上車流與人群的對比,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
在她背著手提包出現,漸漸走進的那個瞬間,我的心開始狂跳了起來。
“;宛兒!”;在她正要拐彎的時候,我輕聲喚了句。
她沒有回頭,只是停了一下腳步,便加快了行走的步伐。
這是暗示我要追上去,不是在對我的逃避。
我快步走去時,她卻奔跑了起來。
像年少時一樣,我果敢地追上去抓住了她的肩頭,轉到了她的身前,歡喜地笑著:“;宛兒,我終于追到你啦!”;
“;滾開。”;她很不客氣地拽開了我的手臂,居然對我怒吼:“;潘譽,我不要你的可憐,我不要你的同情,我就是嫁給一個街頭乞丐也不會走回頭路。”;
“;不要叫我潘譽,別扭死了,我還是喜歡聽你叫我小潘子。”;我柔聲說,“;兩年沒有見過面了,你瘦了很多。”;之后,便情不自禁地將手心輕輕地捧到了她的面頰上。
就像條件反射一樣,當我的手心接觸到她眼眶下面時,她的眼睛里才會流下等待著擦拭的眼淚。
宛兒將手提包丟到了地上,撲進了我的懷里,將腦袋依偎在我的肩頭痛哭流涕了起來。
那一刻,我仿佛聽到了,當年分手時,宛兒對我講的最后一句話。
“;我們分手吧!我要找一個有車有房的男人,錦衣玉食一輩子。”;
宛兒是誰?
是我的高中同桌,學校兩年(我念的是職高,在校讀書兩年,校外實習一年。)步入社會五年,我與她整整相愛了七年。
我與宛兒是同齡人,但是,她比我早生了一個月。
我與依依的相識,是在與宛兒分手半年以后的事了。
是的,單從上課的次數上說,與宛兒在一起要比依依在一起多很多。
自從和依依相愛以來,我從來都沒有和任何人提起過宛兒的事,過去了就是過去了。
只怪這個世界太小了,偏偏會讓我撞上了她。
從十六歲到二十三歲,宛兒占據了我人生中從年少到成年最重要的一段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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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依依還是處『女』,那一年,浪浪還沒有開始初戀。
高一第二個學期,課前,我剛從吧通宵回來。
宛兒像往常一樣幫我擦了桌子,還整理好了書本。
我向她表示了一下好感,正準備扒在桌子上小睡一會。
“;小潘子,昨晚通宵是不是又看a片去了?”;趙天故意用陰陽怪氣的口氣說話。
“;這小子十成去看了,不相信的話我們回到宿舍看看他的褲衩絕對濕漉漉的。”;王斌也跟著起哄。
宛兒猛然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怒火沖沖地盯著我,舉起手掌,還罵了句:“;變態!”;
就在我將那張暴紅的臉蛋以敢抬起又不敢抬起的姿態暴露在她的手掌下時,宛兒撲哧一下,便捂著嘴巴害羞地笑了起來。
我們那個時代還都沒有手機,傳紙條是最適用的交流方式。
我和她有一個共同的記事本,有什么心事全寫在這個本子上。
[知道我為什么跟你生氣嗎?]
[我變態唄!]
[不是。]
[那是什么?]
[想了,為什么不來找我。]
原來她是因為這個才生氣的。
然后,她的落血,我的一分鐘,便成為了彼此間最值得紀念的初遇。
自從偷食了禁果,品嘗到男歡女愛的快樂之后,我們的上課次數便一發而不可收拾。
高二的第一個學期,開學。
“;小潘子,兩個月沒見面,想我了沒。”;在校門外,你遇到了我,主動向我打招呼。
我的臉色很死板,沒有理你,背著鋪蓋便走進了校園。
“;你這個沒良心的,我和你說話,你怎么不理人呢?想賴賬是不是?”;你極不高興地在背后叫嚷。
因為家里窮,所以我沒有帶著學費,當時我的身上只有十三塊五毛錢。
我說是多少就是多少,因為這個數字太敏感了。
學費都交不起,還有什么資格搞對象。
職高是私立學校,不屬于九年義務教育的范圍。沒有交學費,就意味著退學。但,我還死皮賴臉地去了學校,我的臉皮像茅廁的石板一樣又臭又硬,你又不是不知道。
上課時,同學們都有書本,唯獨我沒有。
“;這么狂的學生,別人都在寫作業,你坐在這里動也不動是什么意思?”;李虹老師。我的兩只手在桌子上面捏來捏去,低著頭沒有說話。
“;老師,他沒有交學費。”;宛兒輕聲向李虹說。
李虹老師的臉色立馬便好轉了過來,客氣地對宛兒說:“;把你的本子借給他一個,等他交了學費再還給你。”;
其實,在李老師沒有開口之前,你就已經給我塞過本子了,可是,渾蛋的我卻沒有接受。
自從這件事后,李虹老師對我非常的照顧,在我筆錄的故事里唯獨李虹老師是原名原姓,算是我對恩師的尊重與敬意。
我是住校生,每個禮拜五都要回家的。
星期四,在我花得只剩下一塊錢的車票時,在沒有告知老班的情況下,我一大早晨便走出了校門,獨自回到了家。
下個禮拜,星期一,我來到了學校,你從過道那里截了過來,小心翼翼地對我說:“;你沒有請假便回了家,老班以為你不念書了,讓我們把你的桌子撤掉,是我向老班求情才留下你桌子的,你帶著學費來了嗎?”;
我的臉色很難看,當時狠不得從二樓跳下去,結束這段難受的面對。
“;我的事,不用你管。”;我惡狠狠地瞪著她,強聲說。
宛兒強顏歡笑著,擺出雙手,連忙道歉:“;不是這樣的潘譽,我很想幫你的,你的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困難?”;
我沒有再理她,轉身便走進了教室。
是的,我沒有帶著學費,但,我還是來了學校。艸,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子就是沒錢,老子就是賴在這里不走了。有種校方搶了我的桌子,把我從學校攆出去。
中午,我在宿舍里躺著,王斌吃飯回來,說:“;潘譽,宛兒聽說你中午又吃泡面了,她在外面的飯店給你買了過油肉拉面,在宿舍樓下面等著你。”;
我從窗戶外面望了去,她果真捧著飯盒在宿舍樓下。一個男生讓女生養著,我丟不起這人,我便沒有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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